杨可为:捡破烂者

捡破烂者

口 杨可为

以捡破烂为生的玉儿在他五十岁的时候思想开始开起了小差。

这些日子来,玉儿就像魔鬼附身,脑子里总会在不经意间闪出老婆美丽和那位局长像夫妻一样亲热的镜头。这事他想赶赶不跑,不想又身不由己。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玉儿运气还好,编织袋里渐渐鼓囊了起来。这时候街上突然刮起了一股怪旋风,旋风转着圈儿把一个空健力宝桶子从路边卷向了大路中间。在大槐树下歇息的玉儿眼睛一亮,从思想老婆的意念中醒过神来,腾一下起身站了起来,拼命地向着空健力宝桶子追去。就在他快追到那只空健力桶子的当头,“吱……”一辆疾驰而来的高级小轿车来了个急刹车,只差半步就撞上了玉儿。看热闹的人纷纷围拢来,以为一场闹剧将要发生。没想小车里的人竟载着玉儿和他的破烂一溜烟地飞驰而去了,这是人们做梦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哎呀,真险!那高级小轿车只差那么一点点,玉儿就回老家了。”一位在此长期钉鞋的鞋匠给人们讲述。

“玉儿真是龟走鳖运了,遇上了个当大老板的老同学,”这是位矮个的退休老头,讲话慢条斯理,本地口音里夹杂着普通话,他绘声绘色地给人们描绘着:“我亲眼见到大老板与玉儿相认的壮观场景,那大老板急刹住车从小车里下来的时候,嘿,火气大的真要命,大骂

着就要揍玉儿,眨眼间见他的怒容变成了笑脸,对玉儿竟一口一个老

同学,大恩人地喊着,见大老板还直拭眼泪呢。最后大老板硬是把玉儿连拉带扯地推进小车,说什么要请他上巴王川酒家喝酒去。

“那玉儿的破烂呢?”爱起哄者总是忘不了这些微小细节的。

“还真不要说,坐在小轿车里的玉儿大喊着要他的编织袋,大老板还真不错,也不嫌脏,就把编织袋搁进车的后备箱里了。”矮个退休老头继续说。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不管怎么说,玉儿这一怪人这下是不愁钱花了,有了钱他头上那顶绿帽子也能宽松宽松了,兴许晚上跟老婆能过个星期天。”人们被一位逗乐者的话逗得开怀大笑了……

玉儿在城里可以说也是个人物。大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很难把他归类为正常人的范畴。说他傻吧,他一点也不傻,从来没有把一分钱装给别人的口袋里;说他不傻吧,可他的言行总与正常人有所不同。人们这样嘲讽他:“你的老婆怎么被局长占了?是不是那局长给你钱花啦?”他会马上反击人们说:“上辈子是我占他的老婆来着,现在他占我的老婆算扯平了,老天爷是公正的。”人们又会这样问他:“拣破烂能赚几个钱,难怪你老婆不要你了。”他又会说:“谁敢说老天爷把我的下辈子安排的不会有钱,说不定是个大富豪呢!”他很相信老天爷,他认为老天爷会根据每个人的善恶合理公正地调节人的命

运。所以他对于现实中所发生的一切,认为都是理应发生的,人为的

任何抵触都是徒劳的

玉儿生来也和众人一样,在他呀呀学语的时候天真可爱,聪明伶俐,虎头虎脑的脑袋,被两个黑葡萄似的水汪汪眼睛衬托的格外出色,笑起来两个好看的酒窝让人人见了人人爱。

玉儿上学了,很受老师的宠爱。这样也就免不了使那些受了老师冷遇的学生对他产生了嫉妒。有一次班里有个叫王力的赖小子纠集了几个同伙,在下校的路上把玉儿打倒在地,拳脚相加像雨点一样落在玉儿身上……从这时起,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玉儿的心中。

他开始巴结比他高年级的霸王,此人叫有福,是全校最厉害的学生。他们相识不久,就如同亲兄弟一样。当玉儿把想要报复王力的事吐露给有福时,有福的眉立马倒立起来,狠狠在地上吐了口浓痰说:“谁敢惹俺玉儿,今天让他们爬着回去。”当天下午有福带着他团伙中的十几个人在校门口把王力截住,玉儿一下奔过去照准王力的脸就是一拳,还没等王力反应过来,有福已揪住王力的领口“啪、啪”左右开弓地在王力脸上抽打着,嘴里念叨着:“再让你打玉儿!再让你打玉儿!”这伙被称作“土匪”团伙的人轰得一下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王力打倒了,就连上次给王力充当帮凶的人也没有幸免,一个个被打得狗血喷头,他们哭丧着脸“哥哥,大爷”地叫个不停,直喊

求饶。等有福从地上掀起王力时,见王力的眼睛像两颗黑核桃,脸上糊满了鼻血,玉儿还不解恨,又冲过去狠狠摔了王力两支大耳光,又飞起一脚向小肚子踢去:“滚蛋,今天便宜你狗日的了!”这一脚使王力一个趔趄差点又使他再度倒下去……

玉儿就这样堕落了,旷学几个月,在社会上到处惹事生非。当他再次踏进学校大门的时候,他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一群同学的叫骂声:“土匪、土匪、土匪”……

以后令全校师生对玉儿刮目相看的是,有福在一次打架中,身负重伤,身上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而当时医院血库正赶上没有合适血型的血,在有福生命垂危的关键时刻,是玉儿挺身而出给有福输了血。为此,有福的家人千恩万谢,有福更是把他当作大恩人。

玉儿的父母本来就为玉儿结交上这些坏小子伤透了脑筋,又知道了他给人献血的事,也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他送回了乡下老家。

十四岁的玉儿在乡下开始了他的中学生涯。

乡下的奶奶从小就疼爱玉儿,每每学校放假或星期天,玉儿总要去乡下看望奶奶,陪奶奶住些日子。

他喜欢乡村黎明即起,麻雀在屋檐和枝头那叽叽喳喳的欢快声。这时候,在空气清新的田野里,他和伙伴们陪大人到田里拾麦穗,摘棉花,抓蚂蚱,捕蛐蛐;他喜欢村民们那一日三餐男男女女端着饭碗聚在一起,一颗老葱加点咸菜有说有笑非常香美地吃着粗茶淡饭的情

景;他更喜欢夕阳西下,村民们身披落日的余晖,带着田里的泥土气息,赶着牲畜回来,虽然身子疲惫,依然哼着小调收工回家的欢乐气氛……

玉儿回到乡下后,跟奶奶住在了一起。在乡下再没有城里的那些不良因素来干扰,在乡下他看不到欺辱,不公正;小伙伴们,叔叔,婶婶,大爷们都是纯朴,真诚地待他,一天下来过得也挺有意思。

街对门有位本家肉大爷,肉大爷其实并不肉,想必是小的时候比较胖,又是村里有钱的少东家之子,尽管他现在老了,而且下巴尖削,留一撮白山羊胡子,但村里人依然叫他肉家,按辈分玉儿叫他肉大爷。肉大爷格外喜欢玉儿,他家的后院种着许多苹果树,枣树,葡萄树,秋天硕果累累的时候,玉儿就领着伙伴们爬树,吃苹果,摘葡萄。这甘甜可口的果实,带给他们多少回味无穷的乐趣和快乐呀……

玉儿和肉大爷一老一小常在一起交谈,就在他们相处的谁也离不开谁的时候,肉大爷竟无疾而终了。肉大爷的死,在人们经过了最初的愣怔惊异后,对他的死因有了一个一致的说法,而这个说法对玉儿来说又是那样难以理解。在玉儿大伤大悲的心情稍微安定下来后便去问奶奶了,奶奶眯缝着眼睛说:“是啊,人们说得对,前些日子你肉大爷家的屋顶上盘着一条蛇,他手拿铁锹爬上屋顶,硬是把那条蛇铲断几节;蛇是死了,你看仅仅几天功夫,他也归天了。”说着奶奶眼里滚出了一窜泪珠,“他还不到六十岁呀,说起来也真可怜,他没娶过媳妇,一天起来靠给人杀猪宰羊过日子,杀生的人就是命不好,

从他这里不仅给祖上断了根,铲了条蛇,又把自己的命也没啦。唉,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呀!

听着奶奶的话,玉儿那惊疑的眼睛恨不得一下钻进奶奶的肚子里把一切都弄个明白:“奶奶,您见过老天爷吗?它长得啥模样?它怎知道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情?为啥肉大爷铲死一条蛇,他也就死了?”玉儿小小的脑子里向奶奶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疑问。

“孩子,世上很多事情是很难弄清楚的,”奶奶语重心长地说:“咱不管那么多了,不过一辈一辈留下来就是,做人要多行善少作恶,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生灵,也不要有意伤害,它们也都是一条命啊!”……

肉大爷的死这一意外事件,深深触动了玉儿的心,他开始留心起了生活中人们善恶报应的种种实例。以后那儿有迷信色彩的传奇故事,那儿就有玉儿那双好奇的眼睛,他就会不厌其烦地追问下去……渐渐他对老天爷的存在深信不疑,并在他的心里不断想象它,创造它,丰富它。

玉儿变了,在他周身的血液里流动着一种善的基因。

他中学毕业又回到了城里。

他工作了。

他成立家庭了。

在众人眼里,他的禀性越来越变得古怪,似乎越来越与众人格格

不入了。

他看到那成批成批的猪、羊、鸡、鸭等生灵撕心裂肺地嚎叫声,挣扎着,成了人们的刀下鬼,盘中餐,他感到了人性的残暴。为保清白,他与肉食绝缘;他儿时用弹弓打过飞鸟,又捕过鱼,还有在学校里浪迹于小团伙里的那些不义之为,对于他曾犯下的重重罪责和过失,他心里是多么的内疚呀!有多少次他默默地给老天爷忏悔祈祷,他不太怕老天爷对他的处罚,他对老天爷的公正性从不怀疑,他很注意检点自己的日常言行,他知道种什么瓜得什么果,他确信,在日后他以若干美德报效老天爷的时候,老天爷给他的回报是不会成反比的。

年终了,车间评他为“先进生产工作者”,并给了他一百元的物质奖励。他捧着奖状和一百元钱,心里忽上忽下,这说明将有灾难要降临在他头上。果然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与人撞车了,把他撞了个仰面朝天,自行车的前轮扭成了个麻花,辐条也被撞弯曲并断了数根。他爬起来后面带笑容忙赔不是:“同志,对不起,碰伤了没有?看看车子哪地方坏了?”

对方心里正在犯愁,自己走错了方向,又把人家撞了,车子又坏成那个样子,正担心玉儿诈他一家伙,听到玉儿的话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玉儿看到对方尴尬地站在那里,忙说:“你走吧。”

那人像服从命令一样跨上了车,走了一截后还回头偷笑呢。众人

纷纷围来替玉儿说话,说他不该轻易放走那人,而玉儿只是笑笑,然后把车推向了修理部……

玉儿知道,这次小小的事故,都是自己当先进惹的祸。因为车间里的工人都在兢兢业业干着本职工作,先进的指标又是如此之少,这怎么能选他当先进呢?他怎么能拿别人的血汗钱归己所有呢!所以说今天老天爷让他受的损失,他是心安理得的。

时光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玉儿所在的单位因破产,他失业了。

就在玉儿刚失业的时候,有人便找上门来要与他合伙做生意。当他诚心诚意把钱投资进去时,就被这群饿狗们狼吞虎咽把他的一万元钱吞噬了个精光。他气愤极了,真想不惜万死把这些家伙斩尽杀绝!但静下心来转念一想,他又不得不反思自己。难道他玉儿又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他在无意中又行过恶?玉儿心想,就算他现在没有行过恶,那么从前呢?会不会老天爷会追究他的过去?退一步说,就是他在这个世上做的全是善事,难道他的前世能保证做的完美无缺吗?他现在过着穷日子,谁能说老天爷对他的来生安排的不是飞黄腾达?

以后的日子,玉儿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不适感,看医生吃药也不管事。

有一次老婆美丽的哥嫂从外地回来也惊讶地问美丽:“玉儿是不是神经了?从眼神里看可是痴痴呆呆的。”美丽告诉他们:“他总是闹

全身不舒服,上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他的精神压力也就大了,久而久之就成这个样子了……

玉儿住院了,是老婆美丽叫来车把他送到精神病院的。

一个月后,玉儿从精神病院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双人床的一半已不属于他了,确切地讲是被一位什么局局长,公公开开地替代了他的位置。

凭心而论,老婆美丽与这位局长明来暗去的关系,是玉儿半年前就有所觉察的。起先,玉儿认为事情既然发生了,说明总有它存在的理由,老天爷是不会冤枉人的。后来他发现街坊四邻的人见到他时,总显得神神秘秘,有时还在他的身后指指划划悄声嘀咕,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了。他曾多次劝过美丽,让她要注意人们的闲话,而美丽根本不理这一套却说:“闲话算个屁!不这样怎办?孩子在上学,谁来供?家里的钱你又让人给骗了,你能给咱大把大把赚钱,我会走这步路?”老婆说到这里的时候,玉儿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一样成哑巴了。不堪回首的受骗就像钢针扎在他心头上,失业后四处打工老板又给不了钱犹如雪上加霜,使他在家里没有了说话的权利。在万般无奈下,他开始捡开了破烂。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麻麻亮的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时,他的咯吱肘间便挟着一个大编织袋开始上路了。在大街小巷的某个角落,一个小小的健力宝桶子,高橙塑料瓶子,被狂风吹来的一张废报纸,人们

抽完烟的空烟盒,他的眼睛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把人们的这些遗弃物,统统如获至宝地网进了他的生活里。

他在城里溜完一大圈后,又窜向离城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这个村庄的村边有一条很宽阔开眼的河流,周围被枝叶茂盛的柳树环绕,柳树以外是一大片绿茵茵的庄稼地,一阵凉爽的轻风吹来,他全身感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惬意。这时候,他便静静地站在河边,望着那成群结队的鱼群在河里快乐地游来荡去,它们还不时地溅起水花,他觉的它们是多么的自由和快乐呀!

到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玉儿有意养成了边进院门边咳嗽的习惯,曾属于他和老婆美丽共同拥有的屋子从有了新主人后,就不属于他了。刚进院门的左边有一个小东屋,这便是他吃住安身存放破烂的小天地了……

近些日子来,老婆美丽和那位局长热热乎乎亲密的影子像幽灵一样常会闯进他的大脑里,使他在捡破烂的时候总会走神。一种要挣脱什么的欲望在他心中蠢蠢欲动……

在巴王川二楼餐厅的小包间里,有福和玉儿围着一张精致的餐桌。餐桌上不同色泽的猪、牛、鸡、鸭已变成碎块,玉儿身上就不由的出现阵阵痉挛的感觉。仿佛这些生灵的魂儿在一股脑儿向他扑来。

“快吃,拣大块肉,”有福一边招呼玉儿一边吃着肉,嘴一张一合,脸上的疙瘩肉也就有节奏的随着在不停地起伏。他一手抓着鸡大

腿,一手握着大酒杯,“活在人世上要耍好这双好筷子,看看你都成东亚病夫啦,面黄肌瘦的。”

看着几十年来有福春风得意的样子玉儿有意扯开话题:“有福,这些年你是在哪混的?”

“在外地搞工程呗!”有福漫不经心地说:“恩人,不满老弟你说,现在哥们这样的小车就有三辆,”说着又抬眼仔细地打量起了玉儿:“你是怎么搞的,都发展大半辈子了,居然捡开了破烂,这个形象可是有损于市容的呀!”有福似乎开起了玩笑。

没容玉儿开口有福又说:“玉儿,跟上我走吧,你对我是有恩的,从前你给我输过血,对不对……咱哥们……没有忘,有恩不报非君子……对不对……

“有福,你有些喝多了。”

“不,我没有多,恩人,我能体谅你的难处,你知道吗?在这个社会上要想本本分分活成个人样子……难呀……要想有钱,除了你要有一张好嘴巴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有硬后台的呀!”有福很神秘地把头附在玉儿耳边:“还有一条……还要看你遇事的承受能力呀!

“承受能力?”

“四面八方的讨债者,他……他们像蚂蚁一样缠着你要钱,你有……这个承受能力吗?

“为啥他们要跟你要钱?”

“我的傻兄弟,贷上款银行能不找你吗?借……借上钱……人家能不要吗?打工仔干了活……能白干吗?

“把钱给人家不就得了。”

有福睁大血红的眼睛,“哪能都给的了,再说别……别人也有欠我的钱,都……给了他们,我的小车哪里来……我的嘴巴吃什么……

有福只顾一个劲地讲着话,全然没注意到玉儿的表情变化,当他偶尔把目光移向玉儿的时候,方感玉儿有些不对头,“玉儿,你怎么啦?”

玉儿痴痴地没有任何反应。

“别愁没钱花,”有福说着“撕啦”拉开小黑皮包,顺手抓出一把百元钞票塞进玉儿的上衣口袋里说:“不能因为钱,让咱弟兄心上不好活。”

玉儿依然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有福的话和举动就像没有发生一样。

此刻的玉儿大脑正剧烈的震荡着,似狂风如急雨,从他听到有福生财之道的那一刻,他曾经受骗的一幕又那样无情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又想到了老婆美丽的那位有钱的情人,多少日子来封冻已久丧失了的做人的尊严,一下又在他心中复苏了。他一向信奉的老天爷也抛在了脑后,他全身的血管,这血管里流得已经不是血,分明是熊熊怒火在燃烧。他腾地站起来把钱塞给有福扭身旁若无人地气冲冲向外奔去……

“玉儿,你疯啦?”有福也站了起来匆匆地追了出去。

玉儿背着自己沉重的编织袋,一路踉跄着,嘴里一个劲地高喊着:“我没有疯,我没有疯……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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